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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恋文学
一发完
入冬了，地面结起不少薄冰，路上行人大多推着行李箱回门探亲，小村镇每到这时才会热闹些。
车站旁有家开了二十几年的奶茶店，是赶返人都会选择的暂休点。小店还保留着以前的老式装修，绿漆木框窗户下是肖战常爱坐的位置。
一杯奶茶粉冲泡的热饮倒也不是多好喝，大多人只是为了尝尝小时候的味道，很少会有人喝完。
门推开在走出室内那瞬肖战忍不住哆嗦一阵，手缩回棉袖里隔着衣服才敢握起行李箱的杆子。
来往车辆不多，下车到家这段路也只有靠着慢慢走，一些水泥路上行驶着些小三轮，装着车篷的后座大多乘着小孩。
小孩们身上裹的都像个粽子，脸上红扑扑的。肖战每每看到这都会忍不住感叹是真的回家了。
肖战水泥路走到一半后拐进一个小胡同，铺的石子路，蹲在家门前的阿猫阿狗会亲昵的蹭上肖战，跟着走上一段路就又会原路退回。
各家已过了午饭时间，但还是会碰到不少端着饭碗聊天的姨娘们，肖战都会特意停下问好。
小城镇不大街坊邻居都混得熟，肖战是考出去的大学生，加上性格恨招人喜欢，人见了都是笑眯眯。
大姨娘笑着应了声“地里萝卜种的好，待会来拿点回去，喊你妈拿着炖点排骨吃。”
肖战点头“那谢谢姨了。”
村镇不大就是绕，肖战转了几个胡同才到家，一家人在院子里支了火堆正说的热闹。肖战扬起脖子喊着“阿婆，妈我回来了。”
饭菜已有些凉，肖战往饭里倒上开水就吃着，肖母拿了个暖水袋放到肖战腿上，然后拿起几根新鲜玉米放腿上剥，陪着他吃饭。
肖战吃着饭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“刚刚蔡姨喊萝卜种的好，叫你去拿点。”
肖母偶尔抬头“还等你说，你蔡姨都数不清送多少次来了，隔天啊喊你爸拿点鸡蛋给送去。”
肖战冷的缩了缩脖子，看了一眼角落里放的鸡蛋水果“那是给蔡姨的？”
“不是，是你王姨一家子前两天回来了，好些年没回来了，咱们以前走得近，理应去打个招呼的，你和那小博以前不玩的挺好的。”
肖战有一瞬间的愣怔，低下头喝了口汤然后含糊的应答了声。
肖母把剥好的玉米放到一边，拿起筷子夹了好些瘦肉到肖战碗里“那小孩长的好看，平时那商店里总聊，我也总能在手机上看到那娃儿。”
“听你蔡姨说是什么很火的大明星，我反正不是很懂，这次那小博也回来了，要不你待会跟我们一起去看看。”
肖战迅速将碗里的饭吃完，边往房间里去边说“不了妈，我太困了要补个觉。”
肖母应了声倒也没说什么，收拾起了桌上的碗筷。
肖战将门关上，被褥晒足了太阳躺上就是觉得暖乎舒服，窗外似有似无传来的聊天声此时倒像催眠曲。
但肖战却睡不着。
思绪早已不知飘向哪，内心甚至有些烦躁。
他和王一博不仅认识缘分还不浅，儿时便已难舍难分。
所以当时王一博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，对此肖战是接受不了的，在那死要面子的年纪里硬是哭了好几天。
在那通讯并不发达的年代里，两人并未留下任何联系方式，至今算起来已经有整整十四年没再见面。
肖父母收拾妥当就要出门，肖战干脆闭上了眼，内心纠结在去与不去迟迟决定不下。在她们脚步声越来越远，肖战无奈喊叫一声跑了出去。
但没让肖战想到的是肖母在拐角处等他，她什么都没说但肖战知道她什么都懂，儿时那段时间都是肖母在哄着。听着还会再见这种话。
如今的确再见。
只是隔的时间太长早已经没了那份属于再见的冲动。
肖战走到前面带起路，村镇的房子不同城区，屋门都是敞敞开，明明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，在进门那瞬却有了胆怯。
王母与记忆中没什么不一样，保养得宜与同龄的肖母比起竟要小上许多，两人一见如故就好像那十四年不曾离开过。
肖战在未寻到王一博的身影后就去到了院子里，盯着他那间卧室窗户看，鼻尖竟有些酸涩，轻笑过后就又回到了屋内。
王母看到肖战先是眼睛一亮然后指了指楼上“竟然大了这么多，听你妈妈说有不少姑娘家来相看，这次一博也回来了，就在楼上要不要去看看。”
“听你妈妈说，当时我们走害得你哭了好久。”
肖战笑的尴尬“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。就不去打扰了。”
“妈。”
话落，众人着声音望去。王一博只穿着单薄的毛衣就出现在大家视线里，头发微有些凌乱像是刚睡醒未来的及梳理，脸庞精致比手机上还要好看些。
十四年后的再见冲击还是很大的。
肖战眉头紧锁。
“这里信号不好，消息发不出去”王一博视线在肖战身上停留一秒就又望向了别处。
王母摊手“回来前我就已经和你说过的，你自己表示没问题的。不过呀真要上网你问问你肖姨他们，不会不认识了吧。”
王一博没说话，但脸上的表情已经暴露。会觉得尴尬的无非是他俩，肖战也做不到毫不在意的去做自我介绍，“王叔前年装了WiFi，你如果真有什么重要事，可以去那试试。”
王一博点点头“好的。谢了…肖战。”
名字像是故意加重语气说的，肖战听着内心却不太舒服。肖母简单寒暄完就挽着肖战离开。
肖战一路都在踢着石子，情绪不太高。
肖母歪头看他“不高兴吗？这么多年没见不应该高高兴兴的吗？”
肖战摇头努着嘴说“如果他在我二十岁前回来我或许会很高兴，现下我都快三十了，也记不大以前的事，他对于我来说更像是熟悉的陌生人。”
“而且我们这个年龄了再提以前的事会显得很矫情，也不好说什么为什么不能好好道别呢，那是小孩才该纠结的事。”
肖母揉了揉肖战的手温柔的问“那你不想和他好了吗？你以前不是很想他回来吗？”
肖战低头笑了笑“妈，我已经过了想他的年纪了，再说了现在的我们生活根本没有交集，说再多又有什么用。”
“好吧”肖母没再问。
回到家，家中火堆还燃着，阿婆们嗑着瓜子品着茶，脚边上啊还趴着睡着的狗狗。肖战见此搬着板凳坐到他们旁边。
也正因为听着她们聊的趣事，刚才的不愉快一下子就消失了，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时肖战去了房间，还特意将房门锁上。
肖战从床底搬出个纸箱，有近几年放的也有小时候没扔的。小时候的是些自制的玩具，近些年的确是些海报小卡片什么的。
本没有什么大不了，可谁让印着的都是王一博。
在肖战第一次从电视机上看到王一博已经过去了六年，通过手机来了解他的近况这种蠢事他做了六年。
肖战是个重情的人，其实当年哭得那么惨不仅是因为他的离开，还有那份未察觉的心意。
当时年纪太小并不知会有男孩子喜欢男孩子这事，直到上了高中大学渐渐接触这些事，才明白原来在很早他的第一次心动竟是他。
用手机来了解王一博的近况肖战甚至觉得是满足的，因为比起了无音讯这都算奢侈了。
喜欢上一个不可能的人，这是肖战觉得最可笑的事。箱子里的东西肖战简单的收拾后拿胶带将纸箱封起。
抱起箱子就往三楼爬，天台有个小房子是专门放置坏掉的电器，时间多了一些扎七扎八不用的东西也会往上堆。
纸箱放置妥当肖战也没急着下楼，靠在天台围墙上，看着各小巷子发生的事，毫无目标的寻着某样不知道的事。
冬天的太阳总要短些，即将落幕的夕阳已有凉意，肖战呼出一口白气仰头突然笑起。做完这些奇怪举动肖战开始向王一博家方向看去。
这份心意时隔太长一时竟也分不清是否还存在。又是否该继续。
楼下的串门声将肖战思绪打乱，紧接着楼梯口脚步声传来，那一瞬心脏快速跳动，动作间都是慌乱。
是他吧，肖战想。
期待是他，但又更希望不是他。
“肖战啊”
是肖父的声音，那些紧张在这刻消失，紧接而至的失落占满整个心头。肖战笑的有些勉强“怎么了？”
肖父笑了笑“我没事，就是带小博上来。”
王一博从楼梯口走出来，此时天边夕阳遍布，他背站着。肖战有一瞬愣了神，失落后再得的惊喜，是找不到形容词的喜悦。
是有种失而复得。
肖父离开后王一博还站在那，动作间尽显拘谨，但那双眼却丝毫未退缩。视线相交终究还是肖战现败下阵。
“好久不见。”
极其突兀。
肖战只是笑了笑并未顺着他话说些什么。装着电池的灯已经有些破旧，肖战拍了拍上面的灰点开开关，发现还有用。
“你过来点吧，天黑容易拌着。”肖战将灯尽量照向王一博。
王一博点点头，但面对地上这些杂物还是有些迈不开脚。肖战看出来了提着灯走到他身边“算了，下楼吧，这里不好走。”
王一博似乎有些犹豫，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。楼下晚饭已经摆放好，王母寒暄差不多便要离开，王一博都走到门口了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“你待会有空吗？”
肖战手上端着碗筷，点头应答“有，要不留下吃个晚饭。”
王一博摇头“那老地方见。”
肖战嗯了声。
口中的老地方在前几年就已经拆掉，做成了小广场。肖战到的时候王一博正蹲着逗大黄狗，身边还围着不少小孩在玩。
肖战弯腰摸了摸大狗“找我有什么事吗？”
王一博抬头看着他“没有事就不能找你吗？”
肖战没有意料到他会说这种话，直起身子将大衣适当整理，走到了离小孩子们远的地方然后抬头。
王一博跟了上去。
肖战扯了扯嘴角“没想到大明星竟然说得出这种话，对你们来说时间不应该是最不该浪费的东西吗？”
“你在怪我？”
“没什么好怪的，只是挺感叹的。”
王一博拉了拉头上的帽子开始自顾自说起来“当年我爸做生意挣了点小钱就把我们接了过去，没过几月就又把我送到了个培训的公司，又没过多久就出国了。”
肖战歪头看他。
王一博每说一句话似都在回忆着过去“当了几年练习生，然后出道回国，再有了之后的出现在荧幕。”
肖战嗯了一声看不出什么情绪。
“我知道当年不告而别是很过分，在离开前我妈根本没有说过这些事，我来不及。我是该说声抱歉的”王一博低下头，心情不太好。
肖战走到王一博面前，轻笑一声柔声道“说点我不知道的吧。你的这些事我在网络上多多少少直到些。”
王一博猛得抬头，有些不知所措“我以为…以为你不在乎的，其实我”细瞧下便能发现王一博的眼眶有些泛红
“其实挺想念你的，前些年因为练习生回不了，再后面因为时间不够，所以我……一直没办法找到你。”
肖战背过了身红了眼眶，许久才出声
“谢谢你。”
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些年不仅是一个人的奔赴。
村镇信号不好，彼此交换了联系方式就回去了，整整一个晚上肖战睡了一个不算好觉的好觉。
睡眠浅加上准时的鸡鸣，肖战未能睡上个好觉。稀饭里煮年糕是这里的常用吃法，煮熟的年糕一点点红糖就可以蘸着吃。
肖战坐在板凳上，嘴角嚼着蘸着红糖的年糕，睡眼蒙眬显然还没睡醒，院子里的狗子们却已经很有精神的互相咬着玩。
王一博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，手上端着空碗说是来蹭饭。碗被肖母装满后王一博端个凳子在肖战身边坐下。
肖战咬下一口年糕看他“很久没吃了吧，还挺有滋味的。”
王一博笑着点头“想很久了。”
“这次要待多久？这行时间上都不充裕吧？”
“一个礼拜的休息时间，明天就要走了赶飞机。”
肖战心里是舍不得的“春节都来不及过吗？确实挺忙的，那一切祝好。”
王一博看着头，抿嘴笑。
肖战被笑的摸不着头脑“怎么了？”
“你这么正经，真不像从前。”
肖战也觉得好笑，手里的碗筷放到地上“我都快三十了，这要是还像十几岁不奇怪吗？”
王一博被问住，慢慢的点头，两个人之间像是又被按了关机键，氛围就只能用尴尬来形容“我们还能再见吗？”
他问的真诚。
肖战心像是有一瞬间漏拍，摇了摇手机开口“当然。”
王一博离开那天，肖战有亲自去送。回来时路过王叔家加上了王一博的微信，信号不好消息自然发不出去多少。
之后的日子但凡信号好些，接受的就都是王一博的消息，肖战开始挑着回，后来便蹲在王叔家门口守着回。
问世上不能抑制的事，那便是喜欢吧。
肖战离开村镇那天，下了一场大雪。离行前堆了个雪人，肖战将他单独拍下后又合照了一张。
搭上班车信号好时将那张单独雪人的发了朋友圈，配文和他。而合照那一张私发给了王一博。
王一博打听了肖战最近的行程安排，得知有空便邀请肖战去往他的城市。肖战还来不及落脚就推着行李箱赶往王一博那里。
助理将肖战带到王一博的练习室，他还在忙，编排着舞步，身边的摄影老师举着相机在记录。
第一次近距离观看，感觉是不一样的。
有一种只注意到他的魔力，肖战嘴角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露出笑意。摄影老师注意到肖战时第一句就是赞叹。
王一博中场休息向工作人员介绍起肖战，大家都有礼貌回应，摄影老师特地走到肖战面前“我觉得你这位朋友就很适合做这次的舞伴。”
“为什么”王一博笑着问。
“感觉，女人的第六感。”
肖战当是玩笑话并未放在心上，之后的一周就都看着王一博编排的舞步，时间一久竟也记住了些动作。
正式拍摄完一遍工作人员离开后，王一博直接睡在了地上，虽然开了暖气但肖战怕他着凉硬是要他起来。
王一博谈起了条件“你和我一起跳一遍吧，答应我我就起来。”
“我…”肖战有些犹豫“不太会。”
“没关系”王一博眉眼笑得弯弯的“我教你。”
让肖战没想到的是，工作室发的视频是他们两的，评论区刚开始是疑惑，后面夸起了舞蹈和相貌，更后面竟又有了些奇怪的评论。
他看他的眼神不算清白。
与这视频一道火的是一个爆料，某某娱记发布了一条王一博失联七天疑似是去陪圈外女友。
工作室没急着辟谣，王一博也丝毫不急。肖战虽然知道此爆料是假的，但见他们此做法是疑惑不解的。
王一博关掉了手机躺在懒人椅上，肖战品着上好的绿茶，配着吃的是桃酥。王一博眨巴眼看着，肖战递上桃酥“要吃吗？”
王一博吃了一口就递回给肖战“热量太高了。”
肖战把桃酥放回盘子里，擦了擦手“你为什么不辟谣，发酵的越后面反倒不太好。”
王一博一只手垫到脑后“我知道，你不用担心。其实这种料我每年都不知道要辟谣多少次。”
肖战发笑“也对，年年都能看到好些。”
“那你信吗？”王一博突然认真起来。
肖战倒真认真做出思考样“我不信，现在的营销号总是会用这些做噱头，都是些莫须有的东西。”
王一博看着他，迫切的希望看出些什么。但很可惜未扑捉到，嘴角扯了扯问了个突兀的问题“你有什么秘密吗？”
肖战啊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。
王一博神色晦暗，闭上了眼没再说话。
工作室当晚发出了辟谣。肖战公司批的假也将到日子，今日已在瞧机票。
颁奖典礼是在这件事发生后的一礼拜，肖战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王一博，这次颁发的是最佳影帝奖。
肖战是由衷的替王一博感到高兴。
喜悦之外心头的酸涩却占据了整个心头。肖战提前离开去到无人的海边，吹着凉风一件一件放下心头事。
这即将离开之际似乎想勇敢一次。
那日的评论，他其实有记很久。慌乱怕被瞧出便一味去躲避。
电话响铃就要停肖战接了，是王一博的电话，那头似乎很着急，肖战看着天上的月亮，柔声开口“王一博，那日你问我有没有什么秘密，其实是有的。”
那头只传来一阵喘气声，许久才发出声音
“回头”
肖战一愣转过身，王一博穿着的西装在此刻跑的已经有些褶皱，有些不可思议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“我还想问你怎么来这了。”
“我想散散心。”
王一博神色认真“我其实每一天都在后悔，当年我如果多待会是不是就能和你好好道个别，留下联系方式，也就不至于白白浪费这十四年。”
他眼尾泛红“这次回村镇，是我特意要求的，前几年不是说故意不回来，一方面是真没时间，另一方面是真的…我害怕。”
“怕什么？”
“我怕你不会原谅我。”
“所以呢……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。”
王一博突然笑了，眼眶湿润“我怕以后没机会，而且我对你好像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，在见面后越来越浓烈。我好像很喜欢你。”
肖战低头轻笑，再抬头眼睛已经蓄满了眼泪“你记得那天的评论吗？其实我目的本就不纯粹，又谈什么清白。”
“成年人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，但我还是想说，我爱你。”
肖战将王一博抱住。
王一博回抱，额头抵在他肩上。任由眼泪滑落。
肖战声音已经有些哽咽“王一博，双向奔赴那便没有遗憾。”
“你就像天上的星星，遇见你是我的侥幸。”
—完
